《圣鹿之死》兰斯莫斯改变了创作方法,故事中没有乌托邦了,只有一个复仇故事。
《圣鹿之死》剧照
《圣鹿之死》是希腊导演约格斯·兰斯莫斯第三部入围戛纳电影节的作品。第一次入围的《狗牙》拿到了一种关注单元最佳电影奖,然后提名了奥斯卡最佳影片;第二次入围的《龙虾》拿到了评委会奖,提名了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。兰斯莫斯现已成为戛纳最喜欢的导演之一,每次有新片拍出来就基本锁定戛纳的一个席位,无论影片实际水平如何。戛纳之所以对他这么好,是因为兰斯莫斯的剧本是别人写不出的,他会在电影中创造一个世界观,一个反乌托邦,用高度符号化的场景表现社会、政治、文化、道德等等对人的束缚。构建反乌托邦社会,早已成为兰斯莫斯闯荡电影江湖的招牌武功,具有高度辨识度和杀伤力。
然而《圣鹿之死》改变了创作方法,故事中没有乌托邦了,只有一个复仇故事,这个故事点出了杀人偿命的道理,但并没有把这个道理塑造成某个假想社会的清规戒律。兰斯莫斯在《圣鹿之死》中主动放弃了自己的拿手绝活,选择使用大家普遍使用的套路讲故事,令人感到有些失望。
有观众对兰斯莫斯的反乌托邦世界观如痴如醉,觉得这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本,如果没有《狗牙》《龙虾》中对政治、道德规矩的反乌托邦式表达,这就不再是一部兰斯莫斯的电影;也有观众觉得电影就应该好好讲故事,如果为了在影片中塑造乌托邦,而在影片开始阶段使用大量篇幅去解释反乌托邦的运作方式,不仅得不偿失,还让影片显得故事性不够强,说教气严重。
兰斯莫斯自己在发布会上说,影片最重要的部分恰恰是未知,观众不知道,导演自己也不知道。这个故事代表着某种世界观吗?导演不知道,导演希望在拍戏过程中把自己想到的东西告诉你,然后大家一起想想,影片中为什么会有理性的医生被非理性的超现实故事所束缚的情节,或者干脆就不要去想。
作为《圣鹿之死》剧本的关键一环,乌托邦的消失让观众褒贬不一。但不可否认的是,兰斯莫斯这几部长篇电影的导演手艺是愈发精进了。《圣鹿之死》里面运用了大量的移动镜头,很多观众看后觉得影片气氛和《闪灵》很像,这种铺轨道或者轮椅拍摄移动镜头的手艺是原因之一。医院里的天井为兰斯莫斯的俯拍创造了天然的条件,从十几层楼高的顶楼向上帝一样俯瞰妮可·基德曼和他的儿子与病魔抗争,是本片令人印象深刻的场景之一。
除了大明星之外,其他几位小演员是兰斯莫斯花了大量时间从美国、英国和澳大利亚试镜选出的。他让这些小演员在念台词时不要带有太多的情感,尽量用平静的没有变化的声调讲话,即便是表示开心、感谢等等的语言,听上去也像是机器人在讲话。兰斯莫斯很擅长在作品中创造冷漠的群体,他似乎认为冷漠是反乌托邦制度下最有代表性和辨识度的副产物,他似乎觉得即便《圣鹿之死》没有反乌托邦,我们也可以从中看到他的母语希腊语中所描述的“不好的地方”,于无形中禁锢人类思想的恐怖力量。 科林·法瑞尔、妮可·基德曼领衔的演员阵容发挥得非常出色。有意思的是,兰斯莫斯在片场从来不用明确的语言告诉演员们该怎么演,反而是经常用“这样”“那样”甚至肢体语言,和演员交流某种难以用语言讲清楚的感觉,演员不知道自己的表演是否准确,就看看兰斯莫斯的眼神,以此判断自己演得对不对,应该往哪个方向去演。